我看西班牙鬼才导演阿尔莫多瓦的电影是跳跃式的，从中期看到现在，突然淘碟时发现他早期的作品《精神崩溃边缘的女人》。这部片比较粗糙，比起这几年大红大紫的影片来实在算不上什么，但却有些元素是抹不去的，比如强烈的色彩对比，纠缠的男女关系。

影片所指的女人，是伊万刚刚抛弃的女人佩芭，而影片中另外几个女人也都与伊万有关：伊万二十年前抛弃的女人卢西娅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，她实际上是“已经精神崩溃的女人”；卢西娅的女律师、伊万的新女友终将会被伊万抛弃，可以称为“难免精神崩溃的女人”。三个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女人凑在一起，演绎了一出通俗肥皂剧，影片主题则是讽刺西班牙男性的爱情观。

既然有因爱情而精神崩溃的女人，就必然有这样的男人。这样一个男人最典型的同样出自阿尔莫多瓦之手，在他转型之作《对她说》中他把一贯关注的女性命运偏移到与女人相关的男人，此片中有一位“濒临精神崩溃的男人”——贝尼诺。贝尼诺四年前在自家的窗口望见年轻貌美的芭蕾舞演员艾丽西娅，一次巧遇在大街对面，随之陷入对她的迷恋，甚至借口心里疾病到艾丽西娅家去多看她一眼，还恋物僻的拿了一个发簪留作纪念。突然，一次车祸让他心爱的女人成了植物人，贝尼诺承担起护理工作，不停地“对她说”。久而久之，他的爱越来越强烈，他无法承受爱的重压，强奸了昏迷中的爱人，自己入狱而后自杀身亡。这是一次救赎，贝尼诺的死使艾丽西娅奇迹般的恢复了知觉。其实，贝尼诺可以把对艾丽西娅的爱藏在心地，等到苏醒的那一刻，但他木讷的表面下隐藏着内爆的力量，一种由于对爱的期望和刚性而产生的焦虑，这种焦虑促使他失去理智的去爱。或者说，贝尼诺对艾丽西娅的爱本身就是绝望的爱，于绝望的拐角看到一丝微弱的火光，用自己的生命换来艾丽西娅的重生。在医院里，这爱已经让他濒临精神崩溃，而入狱则促使他走向激越的尽头。

北野武的电影充满暴力，虽不乏温情之作却在温情中承受着苦痛。《花火》塑造了又一位濒临精神崩溃的男人——山田警官。他借了黑社会的高利贷，为妻子治病，又抢银行还贷，身上背负着杀人和抢劫的罪行。山田是冰冷的，暴力的，他毫不忧郁的攻击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，然而在他冰冷的面容后面是深沉的爱，他忍受痛苦，在妻子面前强颜欢笑。最后，山田杀了黑社会，带着妻子在海边，听着波涛声寻求解脱。汹涌的波涛传来两声枪响，他打死了妻子，让他永驻心间，而后饮弹自尽，了却纠缠的生命。

某种意义上说，贝尼诺和山田都是重压之下的男人，经历着不同寻常的爱情。爱到举重若情处，心里那根紧崩的神经终于断裂，精神崩溃，以死作为爱情的解脱。陈凯歌的《风外》里反复说：“爱情的激烈程度，那是可以拔出枪向你开枪！”我想那开枪的男人，定是个濒临精神崩溃的男人。